闻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。

闻萧却是瞬间变了脸色,“如果没有我,哪来你的今天?!闻钰我告诉你,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!”

天色将明。

待他们回到隐族之时,

大祭司与几位长老甚至没来得及说几句话,

在收到一枚传音纸鹤之时便已匆匆离去。

顾南挽将仍在熟睡的小肥啾送回房内,

整个隐族都似是西山落幕,有种令人心悸的死寂,山下传来几道婴儿的啼哭声。

眼见戚无宴方才回来便又要随着三首将一同离去,顾南挽连忙小跑上前,“戚无宴,你去哪?”

戚无宴看着向他跑来的顾南挽,他的大手落在了她毛绒绒的发间,低声道,“先前我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记号,我去看看。”

顾南挽有些诧异地看向戚无宴,“你才刚回来又要去吗?”

戚无宴静静地看着面前一脸担忧的小姑娘,想到方才她冲到漫天黑炎中抱住他的那一幕,戚无宴的眸色难得地柔和了些许。

他微微俯下身,于她的嘴角落下个微凉的吻,“给我点时间。”

三首将猛地瞪大了眼睛,他努力地屏住呼吸,他们外域民风开放,情绪上来在路边布个结界交/配的也不再少数,更别提亲个嘴了。

可若是这人变成戚无宴,就着实有些令人诧异了,三首将兴奋地鱼鳍都微微炸开。

顾南挽眼睫颤了颤,她点了点头,“你要小心一点。”

“我等你回来。”

戚无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随着三首将大步离开了小院子。

顾南挽看着戚无宴离去的身影,脚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地面,心绪有些复杂,她自是知晓戚无宴对隐族与邪物这些并不甚在意,他生性漠然,人命在他的眼中和路边的蝼蚁没什么区别,却突然之间性情大变,一直追寻闻萧的下落,甚至只身闯入了闻萧老巢。

哪怕她不多想,也能明白戚无宴这般做定是为了她。

想到戚无宴与各位长老的异样,林江绾揉了揉额头,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,只觉有时候人还是糊涂一些好。

顾南挽避开金凤,有些随意地走向崖边,呼啸的山风吹乱了她的思绪,几只鸟雀依偎着缩在浓密的枝叶间,她微微垂眸,看着崖边缓动的流云。

不知何时,鹅毛大雪悄然席卷至整座山涧,纯白的霜雪轻盈地跳跃于她的指尖,明媚的日光落在霜雪之间,熠熠闪烁。

身后传来几道轻盈的脚步声,顾南挽转过身,却发现是先前同长老大祭司他们一同回来的那群神秘修士。

为首是个容貌苍老的男修,他的身后浮着枚巴掌大的罗盘,周身似是有浮光流动,似是静坐于高台之上的佛像,神色悲悯柔和。

他的长发与胡子已然花白,面上的沟沟壑壑皆布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
顾南挽看向那老者的双目,“前辈。”

所罗一微微颔首,他身后的罗盘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身前,“你便是那小凤凰?”

顾南挽有些诧异,随即点了点头,“是我,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?”

“或许,我会有你想要的答案。”

所洛一神色温和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,他伸出手心,只见一道玉牌静静地躺在他的

掌心()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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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南挽抿了抿红唇,扬起了个有些牵强的笑容,“多谢前辈。”

“您怎知我想知道什么?”

所罗一轻笑一声,他生的一双极为温柔的眉眼,慈祥悲悯,说起来话来如沐春风,他的指尖遥遥地点在罗盘之上,“万年之前,那群邪作祟,凤凰一族与隐族先人联合众人将他们镇压于外域,以各族至宝为楔,结成灵阵。”

“如今盘天石破碎,灵阵摇摇欲坠,邪祟即将破阵出世,为祸四方,你爷爷与外婆正四处寻找破局之法。”

明明老者的声音极为温和,顾南挽却是忍不住退后了半步,心底隐隐有些发凉,她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什么破局之法。”

所罗一面上的笑容渐淡,他的目光直视着顾南挽的眼睛,“破局之法说来也极为简单,需得隐族之人鲜血浇筑祭阵,辅以圣物修补盘天石,而后重铸灵阵。”

顾南挽心下一沉,她的面色大变。

所洛一目光寸寸略过顾南挽的面容,这么多年过去道法衰弱,灵力凋零,那些弟子根基一代不如一代,现今隐族弟子血脉薄弱,几乎已经没了先人之姿,“你体内既有隐族之血,又是凤族子嗣,天生地养的灵物,又有高人相助为你洗髓伐骨,无疑是祭阵的最好人选。”

顾南挽瞳孔一缩,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耳边似有晴天霹雳骤然落下,震的她的识海都混沌了片刻,面前的老者直勾勾地看向她。

似是察觉到她的惊慌,所罗一摇了摇头,他身后的罗盘发出了细微的声响,“你不必害怕。”

“你的爷爷与外婆会为你解决一切。”

顾南挽落在袖中的手蓦地收紧,良久,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不出的沙哑难听,“他们会死吗?”

所罗一看着罗盘之上亮起的符文,声音依旧温和,“可能会死。”

“也可能会留得一线生机,毕竟几位长老修为深厚,万事皆有可能。”

顾南挽的心跳剧烈地鼓动着,她怔怔地看向面前之人,“什么时候祭阵?”

“今夜子时。”

“……”顾南挽已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,她从未想过,这般荒唐的事会落在她的身上,活人祭祀,多么可笑的事。
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?”

所罗一沉默了片刻,没有隐瞒,“你的爷爷与外婆很强,修仙界需要他们,他们不仅仅是你的庇护。”凤族的几位长老可以称得上是他们最大的底牌,有他们在,哪怕那群邪祟真的破阵而出,他们也有一战之力。

顾南挽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,半晌,她方才低声道,“多谢前辈告知。”她转身有些急切地走回了院中。

所罗一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,良久,他低低地叹了口气。

“爷爷,凤族前辈不是不许您将此事透露出去的吗?您怎么……”看着顾南挽离去的背影,女童有些好奇地看向老者,乌溜溜的大眼睛中尽是不解,“难道您不怕那群前辈找

()您麻烦吗?”

所洛一摸了摸女童毛绒绒的发顶,“有些事,总得有人去做的,怕又如何。”

他早已掐算了千百遍,此次一事,这小凤凰才是关键。

哪怕事后那群老凤凰杀了他,他也没任何怨言。

顾南挽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小院中,只见金凤与沉三正抱着白蛋和小肥啾晒太阳,她脚步一转,有些魂不守舍地坐着长剑飞向了山下,只见面容苍老的妇人抱着幼童,小心翼翼地穿梭于荒无人烟的街道上。

原本繁华的城镇,几息之间便已化作了一座死城,她正要提醒那妇人可以带着孩子前往隐族寻求庇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