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他笨些也就罢了,偏偏他生来就有能看透人心的本事,所以老夫人晦涩的目光,嬷嬷不喜的眼神,都被他一一收在眼底,从不曾忘记过。

“六爷记得就好。”嬷嬷说道,带着些轻嘲,“老夫人慈爱,老奴希望,六爷也能孝顺,如此才不负老夫人这些年的心血。”

“嬷嬷这是何意?”傅鸣琅驻足回首,看向嬷嬷,目光凛冽。

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,他可以不在乎这个嬷嬷藏在眼底的不喜,但是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的不敬。

夜色幽深,可傅鸣琅的目光却好似一道冰冷的剑光,瞬间划破了这暗夜。

嬷嬷不由一惊,跟着就是不悦,她轻视傅鸣琅了这么多年,骤然受惊,不觉得可怕,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。

她咬了下牙根,低下头貌似恭敬,可声音却硬邦邦的,说,“六爷,您该进去了,别让老夫人久等。”

定定的看了眼她,傅鸣琅转身进屋。

帘子在身后落下,一股檀香扑面而来。

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垂首跪在观音像前,捻着念珠低声诵经。

这世上断没有长辈跪着,而晚辈站着的道理。

可放眼看去,这佛堂中,除了老夫人膝下的那个蒲团,竟然再没有一个多余的。傅鸣琅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,一掀衣摆,直接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石地面上。

青石冷硬,那股凉意瞬间就穿透了薄薄的夏衣侵蚀了他的肌肤,直入骨髓。

他闭紧双目,心中的轻讽止不住的翻滚,谁能想到,慈眉善目的镇国公府老夫人,竟然在佛堂之中,在菩萨面前,就让他直接跪在了地面上呢。

可见传闻不可信,说什么宠爱幼子,不过是哄骗愚人罢了。

而这佛堂之中,若无老夫人的授意,谁敢连个蒲团都不给他准备。

这段佛经似乎格外的长,也可能是她念了一遍又一遍。